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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痕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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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風宴的當日晚上,刁郡守被他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。

刁郡守覺得自己十分委屈。

他哪裏知道段柱國此行從京城回來,居然還帶了一位未婚妻一起,以至於他獻美人弄巧成拙,撞到了正房夫人面前。

男人嘛,在夫人面前總是要點臉面的。前一天晚上沒要,未必是真的不喜歡。

所以他白日裏才又安排了一次,本想著若是段柱國瞧上了,他就在前院直接安排著,也不必鬧到正室面前,大家面子上都好看。哪裏想到段柱國沒有瞧上人,反倒是謝娘子想見。

刁郡守討好上峰這麽多年,還是第一回 遇到這種奇葩事,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,只能拉著素來多智的夫人商討。

整件事聽下來,刁夫人真不知道說這個蠢貨什麽好。

瞧瞧這人幹的都是什麽蠢事!!

且不說這些年給這尊殺神送美人的有一個成了嗎?就說你送能不能挑個好時候?!

這還未成婚呢,就在主母跟前塞這麽兩個東西戳眼珠子,到底安的什麽心?!更離譜的是,她第二日都那麽費力描補了,這個蠢貨居然還跟著扯後腿。

刁夫人簡直不知道自己當年有多眼瞎,居然看上了這麽一頭豬。

她沒好氣道:“你最好求神拜佛求著這位謝娘子過門後不受寵!否則人家在段柱國耳邊說上兩句,你這郡守就做到頭了。小命有沒有還兩說!”

刁郡守沒想到事情的後果會這麽嚴重。

那位謝娘子哪像是不受寵的?且不說這等國色有哪個男人不心動,就說段柱國的態度,特意撥了一對自己的親衛跟隨護著,明顯是把人當眼珠子看。

但是他還是不懂:“謝娘子那樣的人物,做什麽為這兩個東西置氣?”

刁夫人都快翻白眼了,她轉著頭不想理這個蠢貨。

刁郡守沒得到回應,只能沒頭蒼蠅似的在屋裏轉了好幾圈,最後遲疑,“那我今晚就把她們處置了?”

刁夫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,撫著心口喘。

她一邊緩著氣,一邊罵:“處置?處置你個頭啊處置!!我瞧著該把你脖子上頂著這尿壺處置了才好!!你若是處置了,我明日拿什麽來給謝娘子見?招魂兒嗎?!!”

刁郡守見狀也不敢轉了,只能忙湊上前來,好聲好氣地撫著人的背拍:“莫氣莫氣,我聽夫人的,聽夫人的,一切任由夫人安排。”

刁夫人順了好一會兒氣才重新喘勻。

只是瞥了兩眼身邊的人,她到底忍不住,“你自個都說了‘謝娘子這樣的人物’。你又怎麽覺得,守著這樣的神仙、那些凡花凡草還能入段柱國的眼?”

刁郡守想都沒想,回了句:“那不一樣。”

刁夫人:“怎麽不一樣?”

刁郡守:“……”

當然不一樣,那位謝娘子瞧這就是要擱在家裏好好供起來的,仿佛碰一下都得沐浴焚香似的,長久處著,怕不是得憋死,他總得給上峰處處安排妥帖了才好。

刁夫人瞧他那支吾的樣子:呵,男人!

門貼著臉摔上,差點兒撞到了鼻尖,裏面傳來女人的聲音,“今晚別進老娘的屋!滾去找你的翠翠鶯鶯去!!”

刁郡守:?

怎麽又生氣了?

一行人沒在涼城多呆,休整加上審訊俘虜也只停留了兩日,第三天一早,就整裝離開。

謝氏的人少了一個,謝韶的身邊倒是多了對姐妹花。

刁郡守鉆營討好這麽些年,就沒有遇見過這麽詭異的情形,送美人竟送到了上峰夫人身邊。

瞧著謝娘子身後俏生生立著的一對姐妹花,刁郡守本該感慨謝娘子貌美無雙又賢惠大度,段柱國得妻如此、實在堪羨。但是瞧著謝娘子待這對姐妹溫聲細語,反倒是待段柱國神色淡淡、隱約有疏遠躲避之意,刁郡守覺得這裏面像是哪裏有問題。

他忍不住回顧了一遍事情的發展,越想越覺得不對,不由悄悄瞥了段溫一眼。

他總瞧著、這上峰頭頂是不是有點綠?

段溫沒在意刁郡守那點小心思,從那天回去見到房裏有兩個人,他就知道謝韶多半是要把人帶走的。

他叫人查了查,知道兩人身家背景還算清白,就沒有多管:她願意養著就養著吧,權當留著解悶兒。

涼城已經算是段溫實際控制的區域了,到了自己地盤上,雖然同樣是趕路,但卻沒有先前那麽急,每到一個地方總能享受到當地最高規格的招待。按理說要比先前的待遇好得多,但是謝韶有時候卻恨不得回到之前那艱苦樸素的條件。

那天晚上攤開了之後,段溫算是徹底不裝了。

謝韶想想自己居然曾經給對方套上過“純情”兩個字的標簽,只恨不得回去敲開自己的腦殼,看看裏面到底是些什麽。

這家夥純情?!開什麽玩笑!

段溫倒是答應了那句“成婚以後”,但是他做的事除了最後一步沒有真進去之外,其他和也沒區別。

而且根本不分場合!

馬車上兩人衣著整齊,但是如果仔細看,就能看到被攏在懷中女人衣衫下游移的手掌輪廓。

謝韶一張臉漲得通紅,身體緊繃又放松,整個人都在細微地發抖,她緊緊咬著下唇怕出聲,但是在某個瞬間還是沒忍住一口咬在旁邊人的脖子上,這才將那聲差點溢出來的嗚咽壓下。

段溫悶哼了一聲,但腔調卻更像是笑。

謝韶從那一片空白中緩過神來,忍不住就著牙印磨了磨:怎麽就沒咬死他呢?

段溫笑夠了又開始哄人,什麽“心肝兒肉”的都說的出口。謝韶自認為自己什麽土味情話沒有見過,但是還真沒有對方這麽直白肉麻還帶葷段子的,偏偏他還真能半點兒都不臉紅的說出來。

他好意思說,謝韶卻沒那個臉皮去聽。

她擡手就要去捂段溫的嘴,結果才剛剛碰上,掌心就是一濕。謝韶猛的一縮手,卻沒能縮回去,手被攥住往下,耳邊傳來另一個人已經啞下去的調子,“心肝兒,也哄哄我吧。”

……

…………

在馬車上鬧了這麽一出之後,謝韶堅決不坐車了,她提出了學騎馬。

某人很有點色令智昏的樣子,謝韶懷疑她要是在段溫上頭的時候,問對方銀行賬號密碼都能問出來,這會兒雖是沒有銀.行.卡,但是意思也差不多,總覺得那時候她隨便說點什麽,這人都能滿口答應。

怪不得美人計經久不衰,枕頭風從古至今。

總之,學騎馬這個要求被輕而易舉地答應了下來。

謝韶本來以為會很難,因為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原主,這都是一個從未接觸過的新領域,但是她上手得出乎意料的容易。幾乎都不用教,被段溫扶上馬去,說了幾句指點後,她就自然而然的掌握了要領。

謝韶:難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被高考耽誤的馬術天才?!

人學會了新技能之後,總忍不住撒歡。

謝韶覺得自己是個穩重的人,但是這可是騎馬、騎馬唉!誰小時候沒披個被單扮演女俠,幻想著自己縱馬馳騁、仗劍走天涯?這會兒也算夢想成真了一半。

謝韶沒多一會兒就拋下了教學的段溫,自己騎著馬加快速度。

段溫若是想要跟自然能跟上的,但是他卻沒去追,反倒是拉了拉馬韁,讓坐下的馬匹速度緩下來,遠遠地看著那邊。

衣袂飄揚,如墨的發絲在身後飛舞。連日光似乎都格外眷顧她,在肌膚上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,讓她整個人都顯得不真實起來,仿佛隨時都要羽化歸去。

但是段溫卻難得沒有上前打斷謝韶此刻的興致。

他看著那窈窕的身形在馬上做出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姿態,目光瞬也不瞬,眼底的興奮甚至有點攝人。

一種奇異的滿足感縈繞心間,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填滿胸腔,血液隨著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動泵向四肢,大腦甚至因為這歡愉的情緒這產生了輕微的眩暈。

段溫低低笑出了聲。

他回憶著方才,忍不住心中喟嘆:可真是太像了,就連上馬時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。

雖然不記得他,但到底還是有痕跡留下,不是嗎?

他留、下、的、痕、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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